◇黑永梦：在车祸中死去的小孩子，当场复活成了Bugster以后开始流浪，ea的时间线是在全能小说以后，有大量内容涉及官方小说，建议先看官方小说以防文中涉及小说内容剧透影响观看体验
◇永梦中心向偏梦帕or水仙，写了八千字突然意识到帕拉德全程被ban心虚地改了标题（目移），文中的爱比较宽泛不单只爱情
◇内含非常多的瞎编乱造，ooc得我自己都不忍直视，形态设定上的问题全当卡密又搞出了新的卡带，实在是翻不到了非常抱歉
◇ooc预警，瞎编乱造预警
◇以上
【永梦中心】在风雨中奔跑
00
“没有办法再重启了……”
小孩的声音软糯可爱，大晴天里仍然撑着黄色的雨伞，颜色过于亮眼的衣服裹着小小的身躯，穿着蓝色雨靴的脚一下下踩着天台上的栏杆。
脚下的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小小的身影站在高楼之上，从白天到黑夜，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身影。
自然也没有人发现他的消失。
01
当看见小孩澄黄雨伞的那一瞬间，所有在场的CR人员都想起了在全能小说游戏里被提问答错就死的恐惧。
被poppy叫来的镜飞彩和九条贵利矢在同一时间确定了背锅对象，poppy看起来想把檀黎斗揪出来打一顿，九条贵利矢深吸一口气，向着那个小孩走去。
称得上乖巧的小孩坐在花坛边，明黄色的雨伞折好放在腿上，清澈的眼睛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过于鲜艳的衣服颜色让路过的病人投去奇怪的目光，而小孩仍然沉默。
宝生永梦今天还在儿科坐诊，暂时没有发现这里的情况，然而早已失去踪影的幻梦前社长没有在某一个管道里突然出现，小孩把目光移向两个靠近的人，平静地看着镜飞彩和九条贵利矢我在他面前蹲下来。
“……宝生永梦？”经过全能小说一役，CR众人都对小孩，特别是叫宝生永梦这个有了更为小心的态度，九条贵利矢看着小孩疑惑但平静地摇了摇头。
“我叫永梦。”小孩捏着雨伞站起来，对于自己终于触发NPC对话而显得跃跃欲试，“没有姓。”
永梦看着他们，等着NPC发布任务，镜飞彩和九条贵利矢对视一眼，决定先把小孩领回CR再说其他，小孩很乖地跟在他们俩身后，疑惑地问了一句要去做什么。
“要去检查身体哦，小名人。”
永梦应了一声就不再言语，他既不对九条贵利矢的称呼表达疑惑也不再打探消息，清澈的眼睛甚至不像个真正的小孩那样四处张望，只是在到达CR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屏幕，然后跟着一人两Bugster进去。
镜飞彩拿出了自己珍藏的蛋糕去哄小孩子，永梦拿起叉子戳了一口吃的很慢，poppy和九条贵利矢讨论半天还是决定让宝生永梦过来看看，比宿主先行一步的Bugster还没等他们挂电话，红蓝粒子闪烁间就幻化出了高大的身影。
被红蓝粒子吸引了注意力的小孩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哒哒哒冲到帕拉德面前，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小孩此时终于有了点小孩的样子，眼睛亮闪闪的。
“你是我的队友吗？”永梦稚嫩的身躯只够他握着Bugster的手，帕拉德惊得后退了一步，几乎以为自己面前又要出现几个选项。
帕拉德并没有参与前期通关的过程，不过在CR众人的复述之下对全能小说游戏也产生了相当的排斥，他蹲下来和小孩平视，声音颤抖：“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也会变身！”小孩露出可爱的笑容，他的手也虚化成金色的粒子，“我还以为只有我这样。”
“所以你一定是我的队友，对不对？”
他期待地看着帕拉德，没料到帕拉德空白的表情，他单方面宣布的新队友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同样被小孩粒子化的手吓懵的还有一旁的几个人。
“永梦是——Bugster？！”
“Bugster？”
新出现的名词让小孩迷茫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和自己对应上，姗姗来迟的儿科医生本人冲进CR，刚好看到小孩手掌粒子化的场面。
宝生永梦呆在原地，几乎有一瞬间的窒息。
他看着年幼的自己，在他记忆里无法抹去的装束，被抛起的雨伞早已晒干，小小的衣服再也穿不下。
他的人生从那场车祸开始出现了分歧，年幼的他没有遇到能救活他的医生，幼小的生命在车祸中逝去——然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又在疾病中重生。
宝生永梦——不，应该是这个自称没有姓的小孩，永梦成为了自己的Bugster。
他的人生随着他的意愿，真的在Game Over之后重开，世上第一个Bugster诞生在死亡之中，看起来和生前别无二致。
可宝生永梦知道，一切都是不同的。
永梦完全把同为Bugster的帕拉德当做队友，还邀请他一起通关游戏，帕拉德攥着小孩的手回头看宝生永梦，卷发下的眼睛像是小狗狗一样无措而惶恐。
宝生永梦蹲下来和年幼的自己对视，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小孩看着他，在某一个时刻突然理解了情况。
“你是……我吗？”
年幼的Bugster摸上人类温热的手掌，然后猝不及防地被人搂进了怀里。
“没关系，没关系……”
年轻的医生在小孩耳边一遍遍重复，不知道是对小孩说还是对自己说，过大的力道让小孩有一点点疼，可他既不想动用能力离开也不想反抗，而是愣愣地抚上医生的背脊。
从来没有人抱过他。
原来怀抱是这样的温暖而有力。
他的手和身体一同颤抖，不知道是自己在发抖还是抱着他的医生在发抖。
“有人来救你了。”宝生永梦说，“我来救你了。”
小孩攥紧儿科医生的白大褂，看见从他肩上抬头的医生泪眼朦胧，却又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
所以这又是个什么游戏呢？
他模仿着医生笑起来。
02
说是给小孩检查身体，检查了一通也无法得出穿越时空的因果，CR众人都觉得又是檀黎斗奇怪的实验。
卡密大人总是干出一些奇奇怪怪又不可思议的事情，穿越时空这种事情也像是檀黎斗能做出来的。
小孩不可能住医院，在九条贵利矢的提议下宝生永梦把小孩领回了家里，回去的路上小孩牵着宝生永梦的手，同样冰凉的手掌诉说着车祸的影响。
可宝生永梦毕竟还是活着的人类，再怎么冷也比Bugster体温高，小孩感受着人类的温暖，拽了拽长大的自己。
“你重启失败了吗？”
这句话问的让永梦哽了一下，严格来说永梦确实是成功地重启了人生，可对宝生永梦来说也不算是重启失败，他在那场车祸中学到了影响他整个人生最重要的东西，彻底改变了他往后的时光。
他不明白生命的珍贵也不明白死亡的可怕，因着残缺的童年和亲人的漠视，从游戏中建立起来的世界观让他相信人生可以在死亡后重开，长大后的天才玩家M把一命通关挂在嘴边，没想到另一个自己已经早早结束了人生这场游戏。
如果他当年也在那场车祸中死去……不，没有这种如果，宝生永梦已经从医生那里获得了生命的目标，强行矫正的生死观虽然让他产生了几乎病态的执着，却也让他好好长大，再也没有想过自杀。
他选择了以“医生”的角色来通关人生这场游戏，严格地扮演着那个当初救助他的医生，最后也确实救了很多人。
身体也好心灵也好，无数人从他这里得到活下去的力量，也反过来感染了空洞的水晶。
水晶折射着善意的光，最后构成宝生永梦这个人。
宝生永梦在大街上蹲下来，直视小孩的眼睛。
“不是哦，我重启成功了。”
“我得到了很好很好的未来。”
他握着小孩的手，尾端下垂的眼睛温柔又坚定，宝生永梦从兜里掏出空白的卡带放到永梦的手中，再包裹住小孩的手，一起握住自己的人生。
“你也会有的。”
提前回家收拾东西的帕拉德在门口等着他们俩，在人类世界中过于高挑的Bugster坐在台阶上，像是委屈地缩成一团，背后的灯光落在他背上，只有彩色的数据线在楼梯上蔓延，宝生永梦赶忙拉着永梦小跑过去。
“欢迎回来，永梦。”
小孩愣了一下，宝生永梦倒是顺畅地接住了帕拉德的话，年轻的医生和自己的Bugster相处非常融洽，一起并肩走进屋子的身影慢慢重合。
永梦抿唇，握紧了自己的手。
宝生永梦年幼的时候没有人欢迎自己回家，这个时候反应不过来也实属正常，永梦很小声地模仿宝生永梦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嗯，永梦，这里是我们家。”
帕拉德也好好回应了小孩的话，直接把小孩抱起来，这个时候他们看起来倒像是一家三口，帕拉德带着小孩去看宝生永梦这么多年收藏的游戏机，柜子里排列整齐琳琅满目的游戏机让永梦惊喜地瞪大眼睛，宝生永梦进厨房给屋子里唯一一个需要进食的自己做饭。
他站在灶台前拿着锅铲发愣，又拿出空白的卡带看了看，心里有了大概的答案。
这个锅好像确实不能扣在檀黎斗身上了。
他隐隐约约有些苦笑，又拍拍脸让自己振作起来，虽然两个Bugster不需要进食也做了三个人的份，沉迷游戏机的一大一小俩孩子出来时还拿着游戏机，帕拉德对着还是小孩子的永梦也燃起了胜负欲，看起来一时半会无法结束对战。
先放下游戏机的人便成了永梦，小孩子似乎没有后来那么沉迷游戏，就算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能和自己一起玩的对手也能在输掉以后毫不恋战，帕拉德懵然的神情让宝生永梦想起还是反派的Bugster一次次被自己拒绝对战的委屈质问，但三年相处到底让帕拉德乖了许多，只好也收了游戏机坐到饭桌前。
Bugster能尝到味道也能吃东西，只是不需要食物能量补充，于是“吃东西”的行为就成了单纯的享受美食，宝生永梦的厨艺在养自家Bugster的三年里得到了长足的进步，自然也能满足小孩的口味。
一时间饭桌上只剩下咀嚼吞咽的声音，专心致志吃饭的小孩似乎完全没想起自己不需要进食的事实，最后吃下了比宝生永梦还多的量。
“很好吃！”永梦踩着小板凳帮宝生永梦洗碗，独留帕拉德自己一个在客厅寂寞地打游戏，挤不进厨房的Bugster似乎有些走神，宝生永梦出来看到游戏机上GAME OVER的角色还没打通第一关。
帕拉德回神和宝生永梦对视，以人类年龄算起来和小孩差不多的病毒完全藏不住脸上的担忧。
“没关系的，帕拉德。”宝生永梦拍拍帕拉德的小卷毛，“顺其自然就好。”
帕拉德牵住宝生永梦的手，最终只好默默点头。
他点头的动作很用力，像是要传达给宝生永梦自己的坚定和信任，本不需要语言沟通的宿主和病毒有更为快捷方便的连接渠道，可在这一瞬间都用了语言表达自己。
“我相信你，永梦。”
语言这种人类之间长期演化出的沟通方法，没有心灵感应来的快捷方便，却能传递最温柔的力量。
Bugster化作粒子回到宿主身体里，带来的温暖和安心不该是病毒感染的结果，可又是宝生永梦最真实的感觉，他对着厨房门口隐隐露出几分羡慕神色的小孩招手，带着年幼的自己进入梦乡。
宝生永梦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全能小说X卡带其实会有记载。
像是RPG游戏里的回顾一样，这个来自他自己人生的游戏记载了太多过去，也能记载他说出口的未来。
他看到了CR众人的攻略记录，也听到了伙伴们一次次坚定的选择。
和宝生永梦联系过于紧密的卡带时常会突然为他演示不同的可能，过往人生的任何一个节点发生改变都会影响到未来，只是车祸这个节点是在太重要，重要到能当这个游戏的最后一关才始终没有变过。
他看过没有考上医学院的自己成了地下黑医，后来还是拿到了假面骑士的腰带，也看过自己和宝生清长一起在病房里沉默无言这样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画面，卡带为他演示的可能似乎只是不同选择之后的游戏剧情，完全不像是平行世界。
可无论如何宝生永梦最后都会来到街边的关卡，年幼的宝生永梦会问自己要不要雨伞，而他在大雨磅礴中坐下来，和小孩一起等着跳动的红绿灯。
小孩和他一起挤在伞下，然后在游戏病的发作里迈出改变人生的那一步。
如果没有游戏病的发作，宝生永梦会在当年的路边跨出那一步吗，还是因着生物的本能感知到死亡的恐惧，从此走上完全不同的人生？
车祸发生后的生死与否带来的影响已经在他面前明确地展示出，而是否发生车祸的可能又往另一个方向延伸，如果当年他没有勇气跨出那一步……或许会成为长期不注意身体而猝死的天才玩家吧。
没有一下子去死的勇气，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生命缓慢地流逝就成了唯一的可能。
宝生永梦在心里给自己判下结局，搂紧了怀里的小孩。
红蓝粒子从他身上分离，帕拉德也挤进伞下，小小的雨伞遮不住三个人，每个人都淋了满身的雨。
可三个人挤在一起，又是温暖的。
卡车从他们身前呼啸而过，这次没有抛起的雨伞也没有流淌的血液，救护车没有往这边赶来，怀里的小孩回头看他，散成金色的粒子。
“永梦。”
帕拉德握紧宝生永梦的手。
“我来拯救永梦的笑容。”
宝生永梦第二天进了CR的病房。
不是作为医生。
蓝色金边的四芒星图标在显示屏上闪耀着彩虹色的光芒，像是无敌玩家头顶的星星。
而患者既不痛苦也不绝望，他安稳的表情好像只是睡着了。
03
宝生永梦在街边醒来，骤然降低的视角和手里握着的雨伞让他一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去到了什么地方。
他下意识想退后一步，视线却突然模糊起来，再次清晰时已经到了十米开外。
他愣了一下，摸摸自己的心口，死去的躯体没有心跳也没有体温，像是偶尔帕拉德被他当成大型抱枕时在躯体里听到的空荡回响。
这就是……Bugster的世界吗？
他透过细密雨幕看着街道上的人，察觉自己撞到人的司机惊慌失措地下来，手上已经打通了急救电话，可他的车前既没有血液也没有受伤的人，数据化后重生的病毒在马路边看着他，最终看着司机迷茫地挂了电话，嘴里嘟囔着不可思议回到了车上。
宝生永梦收起伞，心念一动，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他在门口坐下来。
宝生清长今天也没有回家。
早已和父亲决裂的宝生永梦知晓这是必然的事实，可若是模拟小时候自己的思维大概这也算是浇灭希望的最后一杯水。
宝生永梦从门口站起来，回屋子收拾东西准备去CR看看。
和记忆里毫无区别的小屋里没什么必须要带的，宝生永梦扫视一圈，拿起了自己当年最喜欢的一个游戏机，有些犹豫要不要把目标地点改成幻梦。
毕竟这个时候CR还不一定存在，但檀黎斗应该已经在监视自己了。
他按开游戏机查看电量，才发现游戏机屏幕上有一行字。
【为什么要等他？】
“因为我觉得你会等。”他简单回答一句，揣好游戏机，心念一动去往幻梦大楼。
Bugster就是这点好，来去无踪迅捷方便还顺心意，节约了赶路时间。
檀黎斗果然在檀正宗的办公室里发疯。
寄出的病毒已经确定感染了他想要感染的人，可这个完美的杰作却突然失踪，宝生永梦代入了一下得知期盼已久的游戏却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而无法发售的自己，感同身受地感觉到了崩溃。
年幼的檀黎斗已经初步具备了日后的神经病潜质，崩溃的表情却还没有宝生永梦认识的那个那么的扭曲。他靠在窗台上看檀黎斗动用一切关系寻找自己的身影，不免感叹一句灯下黑。
而一旁看檀黎斗发疯的檀正宗脸上表情冷漠至极，宝生永梦看一眼就知道这也是个不关心孩子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却又欣喜于自己终于找到点取回檀黎斗笑容的线索。
他摸出游戏机，问那个消失的小孩。
“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游戏机里闪烁起漫长的省略号，宝生永梦几乎能在脑子里模拟出小孩面无表情的脸。
最后游戏机里显示了一行字。
【我比你等的久。】
宝生永梦心痛了一下。
“可他一直都没有回来。”
宝生永梦声音颤抖，用的却是肯定句。
年幼的孩子还心存对父亲的期待，可忙碌而漠然的大人那天晚上没有回来，第二天老师没找到失踪的小孩只好给宝生清长打电话，他却毫不在意。
已经死去的宝生永梦在家门口等了很多个日月轮转，看着夕阳的光影从门缝中落在他身上，橙红的，锋利而鲜血淋漓，最后抹去了自己的姓氏。
宝生永梦捏紧游戏机，而永梦在虚空里看着他青筋暴跳的手，想起了那个近乎让他窒息的拥抱。
我想杀了你取代你，而你却仍然想给我一个拥抱吗？
“那我们去找他好了。”
宝生永梦说。
游戏机里的文字长久地停留在省略号上。
始终没有回答。
西马妮可和花家大我今年第二次从美国匆匆忙忙赶回来，时间间隔不超过一个月。
甚至还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病房里的宝生永梦身上完全没有游戏病发作的症状，可屏幕上却又明确地显示着病毒的图标，花家大我艰难地在poppy混乱的语言和自己努力脑补的补充下拼凑出事情的经过，镜飞彩才结束今天的值班回到CR。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永梦昏迷并感染游戏病，帕拉德和小永梦都消失了？”
花家大我想接着问你一句永梦他真的没有再碰奇怪的卡带吗，病床上的天才玩家安静地沉睡，突然蹙起眉头，皮肤上冒出了细小的疙瘩。
“等等，怎么突然发病了？！”
poppy连忙扑过去看永梦的身体，众人围了上去，镜飞彩操控着仪器给他做全身检查，一边继续和花家大我解说前情。
九条贵利矢前往宝生永梦家里调查，此时正在返回的路上。
宝生永梦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色，可又在下一秒变成一片空白。
宝生永梦找不到宝生清长。
按理来说忙碌的大人应该在公司处理事务，可宝生永梦到达Medic Trick却没见到长得像的人。
宝生永梦在心里默默把前几天才决战的人稍微想年轻了一点，又上上下下找了一遍，还是找不到。
Bugster并不能定位人，毕竟瞬移的原理是在数据网络之间穿行，而人类血肉之躯，除了宿主能靠心灵感应确认位置以外都无法有确切的定位。
宝生永梦没能找到宝生清长，甚至全公司上下连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好像被世界抹去，他沉思一会儿，又回到了最开始想法。
去圣都大学附属医院看看好了。
工作的地方刻在宝生永梦的本能里——不过也因为过于本能差点直接转移到了地下，宝生永梦一个踉跄差点跌进花坛，幸好被人拉住了。
“小心点。”熟悉而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年轻的天才外科医生接住小孩的身体，把宝生永梦扶正。
“谢谢医……生？”
宝生永梦愣愣抬头。
镜飞彩冷漠的视线扫过小孩，面无表情一点头，然后目不斜视地略过他，天才外科医生当然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甚至不是患者停留。
宝生永梦在心里说服自己。
他按住自己颤抖的手，游戏机上又出现了一行字。
【你在害怕什么？】
宝生永梦苦笑起来。
无数个困住他的梦魇里是镜飞彩漠然的无视、花家大我指向他的枪口、九条贵利矢在墨镜下厌恶的目光，还有poppy失望的声音。
他模拟过千百遍伙伴们离开的可能，却想不出来他们留下的样子。
镜飞彩陌生人的态度和他的梦魇重叠，如果他还是宝生永梦的身体，大概游戏病已经开始发作。
宝生永梦伸出手戳了戳游戏机。
“你还想让我看什么呢？”
“我找到了这个！”
九条贵利矢大步从电梯里走出来，法医有着敏锐的观察力，找到了不对劲的纯白卡带全能小说X。
而它居然是开启的状态。
“这个游戏不是已经被攻略了吗？为什么还会感染永梦？”poppy发问，粉发女孩看起来崩溃又难过。
“有可能是小儿科医生启动的。”镜飞彩看着屏幕上和无敌玩家头顶一样的星星图标。
“无敌玩家的力量来源于宝生永梦，”花家大我接下他的话，“小永梦也是永梦。”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小永梦启动了卡带，把名人的意识困在了游戏领域里。”九条贵利矢一锤定音，“但是名人特地把卡带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心。”
“我觉得，这是名人的求助。”九条贵利矢看着如同沉睡的宝生永梦，露出了复杂而温柔的笑。
全能小说游戏通关后宝生永梦的过往被强行展现在众人面前，而意识到宝生永梦心理问题的众人也在默默地付出自己的努力，只要在宝生永梦身边就会注意不要让他再次摔倒，poppy买来的便携式消毒工具和纱布每人一份随身携带，镜飞彩甚至请了医院最顶尖的心理医生给CR众人上课，连西马妮可都听得全神贯注。
可宝生永梦已经这样自己过了二十多年，脸上的笑容和温柔谁都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面，只有宝生永梦细微的逃避迹象让他们沮丧地发现自己的努力似乎毫无意义。
可又怎么会毫不动容？
“他在朝我们走来。”
总是能直指真相的法医拿起腰带，和从错愣转变到惊喜的四人对视。
被水晶救赎的同伴们拿起腰带，再次踏上找回伙伴的旅途。
“但是赌上自己的生命是不对的，儿科医生回来还需要进修。”
“小少爷，至少把奶油擦一下吧。”
“哼，这次我一定会打败M！”
宝生永梦看见熟悉的同伴来到自己身边。
熟悉的脸，或许也算熟悉的，在梦里看过千百遍的表情。
每个人的面容和他最深的恐惧重合，他在无人的街道上捂住耳朵，从怀里掉下的游戏机上是最后一行字。
【我想让你看见我。】
纯白的卡带蔓延出游戏领域，那是个像是真实世界的城市。
“分头找名人！”
游戏地图太大，几人各自选好方向出发，勇者展开雪白的羽翼，战机开启极速模式，炫酷的摩托在地上擦出火星，同为天才玩家的少女凭借多年了解朝前方跑去，轻快的歌声在街道中蔓延。
“永梦，等着我们！”
04
开始下雨了。
和出车祸那天一样大的雨，冰冷的雨滴砸在脸上，痛彻心扉。
小小的孩子在马路上奔跑，过于鲜艳的色彩穿梭在灰暗的城市里，躲避着身后怪人一次次的攻击。
宝生永梦捂着已经毫无知觉的肩膀，这个多灾多难的部位几年前才中了一枪，现在又被剑贯穿，失去Bugster能力的人类血流了一路，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泛起黑点，再逐渐扭曲。
感谢这几年的挨打经历，宝生永梦还能上蹿下跳地躲着攻击，他努力睁大眼睛，朝着记忆里自己现在住的小公寓跑去。
游戏里的怪物源源不断，孩子的身躯又过于瘦小孱弱，唯一的好处大概是能穿过一些狭小的缝隙。宝生永梦从管道里爬出来，又咳出一口血，他抬头看了一眼熟悉的小屋，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撑住自己的躯体，跌跌撞撞地往家门口跑去。
永梦构筑的游戏是不是对世界的完全复制，其中加入了无数的主观想法，但作为一个游戏也有最基本的通关规则，只要拿到放在桌上的卡带就能抢夺管理员的权限。
最后一关……
他的思维突然停滞，眼前的一切突然模糊，雨声和脚步声一起消失，宝生永梦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砸在马路上。
下一秒击碎灵魂的疼痛才窜进脑子，小孩的身躯里内脏和骨骼一同粉碎，人类的血肉虚化为金色的粒子。
他奋力朝上看去，被困在家里的Bugster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听见帕拉德撕心裂肺的呼喊。
“永梦！！！”
啊……
我又让他伤心了。
年幼的宿主在心里向自家Bugster道歉。
对不起，帕拉德，我下次一定……再跑快点。
重新恢复意识的小孩迅速地低头一滚，躲过刺向胸腹的剑，动作敏捷灵巧，像是个被坑游戏折磨无数次的玩家熟练得令人心疼。
宝生永梦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重新开始朝家前进。
他已经熟悉NPC大概的攻击套路，灵巧的躯体避开了绝大部分的伤害，却没有一次逃得过最后的卡车。
不过总有转机。
他在躲避的间隙回头，脸上露出了天才玩家M自信横扫一切的笑容。
可又和过去不一样。
那笑容里仍然有年轻医生的柔软与温和。
“飞彩说我逃避也没有关系，大我说我只要努力就会有好的未来，贵利矢会为父亲对我的态度而愤怒，poppy坚定不移地对我说出我被需要的话语。”
“而帕拉德与我心灵相通，能跨越时间与空间，永远坚定地向我走来。”
“他们知道我不堪的过去却选择原谅我，照顾我。”
“永梦。”
“我早已不是孤身一人。”
小小的孩子奔跑在瓢泼大雨中，似乎有一瞬间变成了身穿白大褂的大人身躯。
“永梦——”
他大声地喊出自己的名字。
“我已经得到了最好的伙伴！”
三天前，坐诊结束的儿科医生没有回到CR，而是下定决心去了天台。
他拿出卡带变身，纯白的全能小说玩家心如擂鼓，恐惧和疯狂争先恐后地挤进他的躯体，让四肢和声音都变得沉重而晦涩。
他缓缓将手放在心口，如同无数次感受帕拉德那样。
源自他自己的Bugster传来坚定的力量。
他踏入完全陌生的领域，颤抖着声音决定自己的未来。
——“我能得到爱。”
时隔三年，空洞的水晶终于自己打破了无形的屏障，走到无尽的恐惧之中，攒起自己所有的勇气，去赌那一个可能。
如果……如果CR的大家在全能小说游戏结束后没有疏远自己，没有厌恶自己，没有离去，没有漠视。
他们仍然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仍然推着他向前走去。
那是不是代表，他已经得到了自己从未想过能得到的爱？
炮火炸开追逐的怪人，长着雪白羽翼的勇者从天而降，急速行驶的机车漂移横扫开一大片空地，带着帽子的天才玩家踹翻漏网之鱼，色彩鲜艳的女孩揽住宝生永梦年幼的躯体。
“poppy……大家……”
“永梦！”泼天大雨里poppy的笑容仍然灿烂，“我们来啦！”
曾经的游戏里小孩在寻死的道路上仍然问他们要不要打伞，此时的游戏里poppy举着明黄色的雨伞，挡在小孩上方。
“嗯。”小孩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站起来，深深地朝CR众人鞠躬。
“谢谢大家。”
他赌赢了。
小说玩家决定的未来是必然达到的结局，因为这件事在他说出口之前就早已实现。
把怪按着打的假面骑士们在面甲下露出了一致的欣慰，努力有好的结果总是值得开心，然后下手揍得更狠了。
“好啦，永梦快去吧。”poppy拍拍小孩的头，“结束这个游戏，我们一起回家。”
“嗯。”小孩露出了他们熟悉的笑容。
“看我一命通关！”
终于全须全尾地站在马路对面，宝生永梦抬头看向窗口，帕拉德撑着窗户急切地寻找着他的身影，在看到宝生永梦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却又在下一刻转化为痛苦。
不经世事的Bugster一天内经历了为永梦终于敞开心扉的欢欣，见到另一个永梦的惊喜，又在夜晚被人关进小黑屋还断了和宿主的联系，还不像去Build世界的那两年一样有坚定的目标，明明身边都是熟悉的环境，可没有宝生永梦在身边就像是鱼没有水一样令人窒息。完全无法离开这栋楼的Bugster试了一切方法，终于在窗口看见了渴望的身影。
第一次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露出欣喜的表情，就看见急忙冲过来的宝生永梦被卡车撞飞。
笑意在脸上凝固，Bugster想从楼上跳下去，他拍打着无形的屏障吼着宿主的名字，却又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这是对他前半生恶行的惩罚吗？
不要再让永梦死了，永梦受了太多伤了，他不怕痛，他来好不好？
短短一天里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帕拉德站在窗口，恨自己为什么无法替永梦分担。
“帕拉德！”宝生永梦在楼下喊他。
帕拉德忍住泪水，朝楼下的小孩招手，宝生永梦脸上又露出了单纯开心的笑。
“帕拉德！”他又喊了一遍，“下来陪我玩！”
他像是儿童时期的记忆里那些约朋友出门玩的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自然而然地认为他应该得到肯定的回应。
他应该得到爱。
风雨停滞，时光倒流，行驶的卡车变成甜甜圈，源源不断的怪人NPC化作欢乐的音符，雨滴幻化为闪耀的星星，灿烂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
哪里需要去家里取卡带呢，他本身已经握住了自己的人生。
Bugster从窗口跳下，比宝生永梦本人更迫不及待。
高大的Bugster将年幼的宿主死死拥入怀中，如同雏鸟归林，又像是巨龙守卫自己的财宝。
“不哭不哭。”宝生永梦揉着帕拉德的卷毛，年幼的身躯在怀抱中长大，帕拉德曾在的窗边浮现出年幼的身躯，永梦看着自己在怀抱中长大。
“要一起吗？”已经长大成人的自己伸出手来，而他也无法抗拒。
——GAME CLEAR！
“抱歉，是我的愿望影响了你。”宝生永梦蹲在永梦面前。
永梦点点头，“嗯。”
他们在游戏结束的结算时间，CR众人和帕拉德都回到了原本的世界，纯白的空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你……流浪了多久？”
“……忘了。”
永梦抬起眼睛，抓紧时间问自己最疑惑的问题。
“你明明怕得要死，为什么敢赌？”
这倒是真的。宝生永梦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有一天考虑过别人爱他的可能，拿自己的命赌别人的心还只能想到悲观的结局，檀黎斗送来的游戏他选择了逃避，可CR的众人却坚定地把他拉了回来。
他的一切不堪在他们面前摊开，而他们选择的居然是小心翼翼地关照自己。
而且……
“因为我有帕拉德。”
Bugster的爱从未有丝毫掩饰，过于直白的执著和爱意时常让宝生永梦招架不住，一心同体的半身吵闹又幼稚，哪怕宝生永梦在坐诊都会理直气壮地缩在他身体里叽叽喳喳，偏偏从未有一秒钟让他感受到孤独。
那是宝生永梦能感受到的最直接而坚定的爱意。
“就算我真的赌输了，我还有帕拉德。”
“世上没有人爱我，还有我爱我。”
“……”永梦沉默下来。
这也是他决定夺取宝生永梦的身体最直接的因素。
不然通关方法不会是喊帕拉德出来。
回到宝生永梦的安心之所——去往帕拉德身边，他们一次次朝对方奔赴，忘了还能理所当然地喊对方靠近。
不止如此，年幼的自己比长期封闭内心的大人更早看清身边人真诚而坚定的爱，或许相比于帕拉德的直接更加隐晦，可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
“嗯。”永梦很轻地应了一声，“真让人羡慕。”
“没有人来。”他说，“我活着，我死了，都没有人陪我。”
小小的孩子撑着伞从高楼跳下，金色粒子像是流淌的银河从天上倾泻而下，可世上第一个Bugster没有流进那个寂寞而喧嚣的人间。
另一个时空的同一个天台，纯白的全能小说玩家为自己写下了“得到救赎”的未来，天上银河闪亮，通透无暇的水晶真正跨出接受伙伴的最重要的一步。
时空交错，愿望重叠，孤独的小孩落进了自己的怀抱。
如果这也是重开的人生，那大概是最好的开局。
“M。”
永梦说。
“我要你的名字，我要你陪我。”
05
“然后小名人就回去了？”九条贵利矢率先发言，“可惜啊，应该给小名人照几张相的，你小时候挺可爱的。”
镜飞彩和花家大我一起点头。
这就是幼崽的魅力吗，居然都能冲破傲娇的本质了。西马妮可和poppy小声吐槽。
永梦拿出了万恶之源的纯白卡带。
CR众人齐齐一后仰。
“如果贵利矢桑想要拍的话，我可以带你进去哦。”宝生永梦真诚发言。
“那还是算了。”暂时没人想靠近这个卡带，九条贵利矢让宝生永梦把卡带收好。
“所以那个世界的你会输给一个六岁小朋友？”花家大我突然想起这件事，兴致勃勃地问西马妮可。
天才玩家N不敢置信地回看花家大我，跳起来恨不得揍死他。
“M如果一直是小孩子怎么可能接线下联赛！”
“哦，你会在线上输给他。”花家大我句句踩雷。
“你也会被六岁小孩按在地上打！第一个切除Bugster的医生！”
镜飞彩拿起自己的小蛋糕脱离战场，被九条贵利矢分走了一半，夹在两人战争中的宝生永梦在中间转的像个陀螺。
“你怎么不说小少爷也会被六岁小朋友暴打！”
CR众人突然想起自己是个和Bugster敌对的组织，被无敌玩家暴打的敌人一瞬间都换成了自己的脸，那一刻，所有人都想起了被无敌玩家支配的恐惧。
“永梦！”poppy对着宝生永梦真诚地祈祷，“让小永梦来CR任职吧！”
“他怎么会听我的啊——”
下班回家宝生永梦摸上心口，有些犹豫地呼唤自家Bugster的名字。
“帕拉德？好点了吗？”
“我什么都帮不上永梦。”帕拉德的声音闷闷的。这件事吓坏了Bugster，除了宿主体内哪都不想去，“明明说好了我来找回永梦的笑容，我却只能看着永梦痛苦。”
“怎么会呢，因为有帕拉德在，我才能通关游戏啊。”
永梦摸摸自己，隔着肉体安慰自己数据的半身。
红蓝粒子从他的身躯上跑出来，高大的人形病毒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宿主。
“帕拉德的存在本身，就是我最大的救赎。”
“我们会携手通关所有的游戏，包括这场人生。”
“帕拉德，”宝生永梦温柔地回抱帕拉德。
“和我一起走下去吧。”
终于哄好了自家黏人的Bugster，永梦回到自己的储藏室，翻出了曾经那个最喜欢的游戏机。
黑白屏幕上，正显示着一句话。
【M，黎斗桑是个傻子。】
他有些疑惑地翻找半天，最后还是没找到能输入文字的地方，只好像个神经病一样对着游戏机说话。
“不要这样说别人。”
游戏里的檀黎斗是小孩的样子，应该是另一个世界的永梦已经遇见的人。
但那边更暴躁了。
【我是个病毒！】永梦不理解，【怎么给他接电极片研究！】
【而且腰带卡带他都已经做出来那么多了，为什么还执着于我？】
【我要去玩！】
还是小孩子心性啊……宝生永梦想着安慰了两句，视线落在好多卡带的句子上。
所以还是和你有关系啊，黎斗桑。
不过卡密大人的能力已经发展到创造一个新世界的地步了吗？这个新游戏大概叫新世界编年史？或者叫平行世界编年史也说不定。
不过这个新的游戏，也会通关给你看！
看我——一命通关！
end
